第(1/3)页 “这已经不是屠戮了。”王鳌惨笑一声,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,“这是……‘清扫’。” “陛下早就说过了,他要拿回属于大明的东西。我们当时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,没想到……他的动作竟然这么快,这么狠!” 王鳌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 他现在才明白,皇帝让他当这个内阁首首辅,根本就不是让他来辅佐的。而是让他来当一个裱糊匠,一个橡皮图章。 皇帝负责在前面大刀阔斧地砍人、拆房子。而他这个首辅的唯一作用,就是跟在后面,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,将这些血淋淋的窟窿给糊上,让这栋名为“大明”的房子,从表面上看起来,依旧是光鲜亮丽的。 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张善看着那些奏报,喃喃自语,“这么大的动静,东南官场必定大乱,天下士子之心,也必定会因此离散。陛下这是在自掘根基啊!” 然而,王鳌却摇了摇头。 “不,你错了。” “陛下他……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士子之心。” 王鳌的脑海里,浮现出了皇帝在奉天殿上,说出“朕的祖制就是朕”时那睥睨一切的眼神。 他忽然悟了。 这位皇帝,他要建立的,根本就不是一个依靠士大夫阶层来治理的传统王朝。 他要建立的,是一个由他自己,以及他手中的军队、特务、技术官僚所组成的,绝对独裁的、军事化的帝国! 在这个帝国里,士大夫,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点缀罢了。 想通了这一点,王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 他看着张善,苦涩地说道:“张大人,别想那么多了。我们的任务,不是去质疑陛下,而是去执行陛下的命令。” “陛下要钱,我们给他钱。陛下要人,我们给他调人。” “至于这钱是怎么来的,东南死了多少人……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。” “我们只需要知道,从今天起,户部的账上,再也不缺钱了。” …… 养心殿。 朱栢也在看同样的奏报。 他的脸上,却没有任何喜悦。 反而,他的眉头,越皱越紧。 “雨化田。”他忽然开口。 “奴才在。” “纪纲这次,在福建的动作,是不是太慢了?”朱栢的声音很冷,“十三家,才抄出两千多万两。是他纪纲的刀钝了,还是那些福建的耗子,太会藏东西了?” 雨化田心中一凛,连忙跪下:“陛下息怒!纪纲大人在奏报里说,福建那边宗族势力极强,盘根错节,他……他也是怕引起太大的民变,所以下手比较……‘温和’。” “温和?”朱栢冷笑一声,“朕的锦衣卫,什么时候需要讲‘温和’了?” “朕让他们去杀人抄家,不是让他们去请客吃饭!” “传朕的密旨给纪纲。” “朕再给他十天时间。” “十天之内,朕要看到福建的府库里,再多出三千万两白银。” “如果做不到,”朱栢的眼中杀机毕露,“就让他自己,把项上人头打包送回来!” “朕的江山,不养闲人,更不养钝了的刀!” 朱栢的密旨,如同一道催命符,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远在福建的纪纲手中。 当纪纲展开那张薄薄的纸条,看到上面那句“若做不到,便提头来见”时,他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阴冷笑容的脸,瞬间变得煞白,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。 他怕了。 他比谁都清楚这位陛下的性子。 说让你提头来见,就绝对不会给你留第二天早上的太阳。 “温和”? 纪纲现在只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。自己怎么就昏了头,在奏报里写上了这么个愚蠢的词? 跟这位陛下讲“温ah和”,那不是找死是什么? 这位陛下要的,从来都只有结果! “来人!”纪纲猛地站起身,声音因为恐惧和狠厉而变得有些扭曲。 “大人!”几名锦衣卫千户立刻冲了进来。 “传我的命令!”纪纲的眼神变得如同饿狼一般,“所有百户、总旗,全部散出去!把泉州、漳州、福州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商贾、地主、致仕官员的名单,全部给我列出来!” “不用再找什么‘通倭’的证据了!凡家产过万两者,尽数视为‘逆党’!” “反抗者,格杀勿论!诛其九族!” “告诉下面的人,陛下只给了我们十天时间!十天之内,要是凑不齐三千万两白immOrtality,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掉脑袋!” “给我抄!给我杀!就算是把福建的地皮给我刮下一层来,也必须完成任务!” “是!” 锦衣卫们轰然应诺,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嗜血的光芒。 他们不怕杀人,就怕上面不下死命令。现在有了指挥使这道堪比灭绝令的命令,他们所有的顾忌都没了。 一场比之前更加血腥酷烈的风暴,瞬间席卷了整个福建。 一时间,哭喊声、惨叫声、求饶声,响彻了八闽大地。无数曾经作威作福的乡绅富豪,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刀下之鬼,他们积累了数代人的财富,被成箱成箱地抬进了官府的库房。 朱栢很快就收到了纪纲的第二份奏报。 奏报上没有多余的废话,只有一个数字。 五千万两。 “嗯,这还差不多。”朱栢满意地点了点头,随手将奏报扔进了火盆。 “看来这把刀,还没钝。” 站在一旁的雨化田,看着那跳动的火焰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。 他知道,从今往后,无论是他,还是纪纲,都将变成陛下手中最无情、最疯狂的走狗。为了完成陛下的任务,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,不择一切手段。 因为他们都怕,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嫌弃“钝”了的工具。 第(1/3)页